回到书院,卢婉清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见我回来,扑上来抱住我,哭着说:“安筠!
你吓死我了!
我还以为你被那老狗害死了!”
我拍拍她的背,勉强笑了笑:“婉清,我命硬,阎王爷都不收我。”
卢婉清抹了把眼泪,气呼呼地说:“姜家那群畜生,我爹已经派人查了!
他们这些年靠私盐发家,害了多少人命!
我爹说了,绝不放过他们!”
我点点头,心里却知道,姜家的倒台只是个开始。
我要的,不只是他们的覆灭,还有那“欠命”的真相。
接下来的日子,建康城掀起了轩然大波。
姜叔被判了斩立决,姜怡因教唆罪被流放岭南,姜氏一族的家产全被抄没。
可我总觉得,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姜叔临刑前,曾在狱中大喊,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,要我小心。
我起初不信,可没过多久,书院里来了个神秘的访客,点名要见我。
那是个身披黑斗篷的男子,面容清癯,眼神却锐利如鹰。
他自称姓萧,是个游方道士,专替人解疑释惑。
他一开口,就让我心头一震:“柏安筠,你可知你家欠姜氏的‘命’,其实是个弥天大谎?”
我愣住了,追问:“萧道长,你这话何意?
姜文通为何要害我一家?”
萧道士冷笑一声,慢悠悠地说:“姜文通不过是个棋子,真正的幕后黑手,是建康城里的权贵。
他们利用姜氏,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。
你爹当年无意撞破了他们的秘密,姜文通为保命,拿你爹当了替罪羊。”
我倒吸一口凉气,心乱如麻。
萧道士递给我一封密信,沉声说:“柏安筠,这信里记了当年的真相。
你若想翻身,就拿着它,去找卢氏。
卢氏与那权贵是死对头,定会助你。”
我接过信,手指微微颤抖。
萧道士走后,我连夜找到卢婉清,把事情和盘托出。
卢婉清听完,拍案而起:“安筠,这事我管定了!
那群狗官敢害你,我爹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!”
在卢婉清的安排下,我见到了卢氏家主卢老爷。
他是个精明的中年男子,听说我的遭遇后,皱眉沉思片刻,沉声说:“柏姑娘,姜氏背后之人,乃是当朝司徒王氏。
王氏勾结私盐贩子,盘剥百姓,罪行滔天。
你若敢告,我卢氏愿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原来这些年我受的屈辱,流的血泪,原来都是王氏一手造成!
我发誓,不把这群畜生拉下马,我柏安筠誓不为人!
接下来的一个月,我和卢婉清四处奔走,搜集王氏的罪证。
卢氏的商号遍布南朝,我们查到王氏不仅贩卖私盐,还私铸铜钱、囤积粮草,甚至勾结山匪,劫掠商旅。
我将这些罪证整理成册,连同萧道士的密信,一并送到了县令府。
县令大人新上任,正愁抓不住王氏的把柄,见了我的状纸,如获至宝。
三个月后,王氏一族被抄家,司徒王大人被贬为庶人,流放边疆。
建康城百姓奔走相告,拍手称快。
我站在城门楼上,看着王氏的囚车远去,心里的恨意终于消散了些。
可当我回头,却看见爹娘站在人群中,远远地望着我。
娘瘦得像根柴,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。
他们朝我走来,娘哽咽着说:“安筠,娘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们……可娘想告诉你,当年的事,我们也错了。”
我愣住了,问:“娘,你说清楚,当年到底怎么回事?”
爹叹了口气,声音沙哑:“安筠,当年我和你姜叔一起做工,撞破了王氏私铸铜钱的勾当。
姜文通为了保命,主动投靠王氏,把罪名推到我头上。
王氏逼我发誓永不泄密,还让我拿你娘的命担保。
我怕你娘有闪失,只能低头……”娘擦了把眼泪,接着说:“后来,你姜叔为了立功,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。
那是你姐姐……我们怕你也遭毒手,只能对你姜叔百依百顺。
可我们没想到,他会那样对你……”原来,这一切的根源,竟是王氏的贪婪和姜叔的背叛!
我看着爹娘,恨意虽未全消,却也能理解他们的苦衷。
“爹,娘,过去的事,我不想再提了。
你们保重,我……想自己生活。”
爹娘泪流满面,却没再拦我。
我转头看向卢婉清,她笑得灿烂,朝我伸出手:“安筠,走!
咱们去国子学读书!
爹说了,你这样的才女,不读书可糟蹋了!”
我握住她的手,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
这些年,我从泥泞里爬出来,靠的不只是恨,还有卢婉清这样的朋友。
我点点头,笑着说:“好,婉清,咱们一起,去闯更大的天地!”
两年后,我和卢婉清考入了国子学,成了南朝第一批女学官。
卢婉清依旧娇憨,却多了几分沉稳,学问也突飞猛进。
我则埋头钻研经史,立志做个能为百姓说话的官。
偶尔回建康,我会去看爹娘。
他们搬回了村里,种田养鸡,日子清苦却安稳。
娘每次见我,都会偷偷塞给我一包她亲手做的糕点,爹则默默帮我收拾行囊。
我不再恨他们,可心里的隔阂,怕是这辈子都消不尽。
至于姜家,姜怡在岭南病死,姜氏一族彻底没落。
我再没听过他们的消息,也不想再听。
那些屈辱的日子,像一场噩梦,早已被我抛在身后。
某天,卢婉清拉着我去城里新开的酒楼喝酒,笑嘻嘻地说:“安筠,你都十八了,姐带你见识下大人的快活!”
我被她逗笑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。
酒液入喉,辛辣却痛快。
我看着窗外的建康城,车水马龙,灯火辉煌。
那些曾经碾过我的权势和屈辱,都化作了尘土。
而我,柏安筠,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。
全文完